一个神秘的活动号

「宜嘉·何以渡星河」永驻

文艺三十题之“指尖飘雪”

写手//夏夜

 

 

“没什么,就是……说话太累了,突然不想说了。”

 

“不了解的话,说什么也不会了解,这些不重要。”

 

“怎么样活都是一天,每天都这样,没什么不好。”

 

“你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懂。”

 

“……真没意思。”

 

王嘉尔从走进这间心理咨询室就往桌前的椅子上一坐,看也没看自己的咨询师,一直低头和拇指上的倒刺做斗争,自顾自重复早准备好的开场白。

 

盛夏聒噪的蝉鸣和对方迟迟没有回应的沉默让王嘉尔更是烦躁,不到一分钟两条腿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位置。

 

“你好,王……嘉尔?”段宜恩简单翻了翻档案,似乎没听进去王嘉尔的话,看着毛茸茸的头顶上可爱的发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段宜恩。”

 

“唔……学……”王嘉尔听这声音惊讶地抬起头,不小心扯下来一大块肉刺,疼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看到面前熟悉的脸,又强忍住疼痛,顿时瘪了嘴。

 

“怎么了?”段宜恩仿佛看到王嘉尔惊讶的眼睛里溢满了星光。

 

“没……没事,啧……唉……就是有点儿想不开。”王嘉尔完全忘记了还在流血的拇指眨巴着眼睛看着段宜恩。

 

“……”段宜恩眼前这情况搞的有点懵,却也没忘给王嘉尔递了纸。

 

“我喜欢一个人。”王嘉尔接过纸,狠狠摁在一鼓一鼓传来阵痛的拇指上,眼睛始终没在段宜恩鼻梁上移开。

 

“嗯。”段宜恩往后微微靠了靠椅背,淡淡应了声,示意王嘉尔继续说下去。

 

“不,确切的说,是我暗恋他,”王嘉尔不自觉坐直了,挺直了腰板,微微抿了嘴,看着段宜恩鼻梁的眼神有点下移,“他……不知道,甚至他都不认识我。”

 

不知道是因为失落委屈还是刚刚拽破的肉刺是真的疼,王嘉尔僵硬的低下头,狠狠吸了下鼻子,吹了吹小伤口,没再说话,也再没抬头。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段宜恩对这毛茸茸的脑袋有些着迷,语气不自觉放轻很多。

 

王嘉尔突然抬起头,漆黑明亮的眼睛瞬间攒满了无数闪耀着的星光,一眨不眨地全部送给面前的人。

 

过了许久,王嘉尔终于听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声音:“他……我喜欢的是男生,也……可以告诉他吗?”

 

段宜恩感觉自己快要溺在这满眼的星光里,甚至连它的主人说的什么也没听仔细。

 

“果然,你也无法接受。”

 

星星没了,那双炙热的双眸也没了。

 

王嘉尔挫败地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攥紧的手臂里。

 

“什么?”段宜恩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可以稍微走进王嘉尔世界的机会。

 

那句话,很重要。

 

“呼……没什么,谢谢你。”王嘉尔突出一口气,嘴角的小括弧若隐若现,任谁都看得出他笑的勉强。

 

看到王嘉尔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段宜恩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的慌乱,他想抓住他,于是慌忙起身,挡在王嘉尔的面前:“你还来吗?”

 

“这不是你决定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一次就已经见效了?”嘴角的小括弧慢慢加深,看向段宜恩的目光越来越深。

 

“……咳。明天没事的话,过来一趟吧。”段宜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刚刚那种稍纵即逝的窒息感太可怕了。

 

“那明天见。”王嘉尔说完绕过挡在自己面前的开了门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后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在墙上靠了好大一会儿。

 

段宜恩站在原地,努力想起来刚刚没有听清的话——“喜欢的是男生,也……可以告诉他吗?”

 

 

第二天王嘉尔是在段宜恩快下班的时候到的。

 

“抱歉啊,公司有点事,忙到现在,”王嘉尔抬手看了看表,“好像快到下班时间了呢。”说着熟稔的坐在段宜恩面前并没有一点儿耽误人家下班的歉意。

 

段宜恩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拿了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到王嘉尔面前:“没事,下班也没什么要做的事,今天感觉怎样?”

 

王嘉尔翘起抬起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上,背稍稍挺直靠在椅背上:“嗯,还可以,那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的感觉,不赖。”

 

“公司的事,很忙吗?”段宜恩坐回座位,随手从旁边拿起几乎用不到的眼镜,擦了擦戴上。

 

“和朋友创业开了家公司,昨天刚上市。”

 

“呵~昨天的那些话,骗过多少人?”段宜恩想到昨天面前这人垂头丧气的开场白,感觉有些好笑。

 

王嘉尔拿起面前的纸杯,喝了一口,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唔……不知道,忘记了,不过你倒是第一个听完我说完这些话不但没有打断我还做自我介绍的人。”

 

“那你这么说的一般结果是什么?”

 

“二话不说开始讲大道理,怕我想不开自杀,告诉我世界很美好,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都三十四了……”

 

“还真,看不出你有三十四的样子。”

 

“哈哈,那是有多大年纪的样子?”

 

“大学刚毕业吧。”

 

“哈哈哈哈你们心理咨询师培训过彩虹屁怎么吹吧!”

 

“实话。”

 

“哈哈哈哈你这块木……”笑声戛然而止,王嘉尔拿起纸杯狠狠灌了一口水。

 

“怎么了?”

 

“没什么,你很像我的朋友。”

 

“创业的,朋友?”

 

“嗯,五年前车祸受伤,现在还没有康复。”

 

“……”看着王嘉尔颓败的表情,说不上来的窒息感从段宜恩四肢往大脑处涌动。

 

“一个人支撑这小破公司真挺累的。”王嘉尔说完把纸杯放下,换了右腿搭在左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你……”

 

“我们是大学认识的,他比我大一届,我入学就是他接的我,那天留了电话号码,然后就成了很好的哥们,他毕业那年正赶上大学生就业困难那一年,他在校成绩很好,教授建议他留校读研,他考虑了半个月决定要创业。一个人到处拉投资,那时候我正准备毕设,也没帮上他什么大忙,终于等我毕业,和他一起创业,一开始很难,我们都坚持下来了,一步一步从两人的地下室到不二十人左右的工作室再到已经有一定规模的小公司。”王嘉尔看着窗外,还有一丝夕阳的残影,窗边映进树的残影,这样的时候正好适合回忆。

 

段宜恩没有打断王嘉尔,也没有去开灯,看着王嘉尔,沉默良久。

 

“五年前他出差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被家里送去国外治疗。”

 

夕阳完全隐没,天黑下来了,段宜恩起身开了灯,走到王嘉尔身后,轻轻拍了拍肩膀:“会好的。”

 

“嗯,说了这么多,走了!”王嘉尔走到门口,手摁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今天也谢谢你,明天见。”

 

“昨天忘了说,不认识的话,如果真的喜欢的不行,就主动认识他,放弃的话也要在收到对方明确的拒绝后再放弃。”

 

“嗯,我在努力,谢谢。”王嘉尔转过身看着段宜恩郑重的点头,目光坚定而认真。

 

门被再次关上,段宜恩双手紧紧抱住头,极力压住大脑深处传来的阵痛,很多破碎的画面一帧帧从眼前飘过,试图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盛夏很快过去,入秋,天渐渐凉了,王嘉尔每天都去段宜恩的咨询室,聊以前的事,聊工作的事,却很少聊起家里的事。

 

“喂,段宜恩,这很不公平啊!”王嘉尔靠在段宜恩的办公桌上,瞪着段宜恩。

 

段宜恩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都快把我家底给你扒光了,关于你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的,没想到你只把我当病人。”王嘉尔拍了拍桌子,随后胳膊用了力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看到王嘉尔有些幼稚的行为,段宜恩无奈叹了口气:“我的人生太枯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大学毕业在美国读了几年书,工作了几年,回国就在这工作了。”

 

“啧……”王嘉尔皱了眉头。

 

“说了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效果啊……”王嘉尔嘟哝了一句。

 

“你嘀咕什么呢?”段宜恩莫名别王嘉尔瞪了一眼,略觉无辜,“是你让我说的。”

 

“没什么,今天天还早,打篮球去!”王嘉尔下了桌子,拉着段宜恩出了门。

 

段宜恩开车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满头大汗的王嘉尔:“你今天有点反常。”

 

“有些挫败。”王嘉尔胡乱揉了今晚不知道揉了几次的乱糟糟的头发,难过的看向车窗外。

 

“娱乐而已。”段宜恩以为王嘉尔在为刚刚输了篮球懊恼,在路边停了车,宠溺地揉了揉被主人整的乱糟糟的头发,在收到对方震惊的眼神之后慌乱的抽回手。

 

段宜恩送回王嘉尔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自己摸过王嘉尔的手,那一刻的动作太熟稔,仿佛做过无数次,凌晨三点,段宜恩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色,很多片段慢慢清晰起来。

 

王嘉尔是在开会的时候收到段宜恩的短信,说是有事去美国一趟,归期未定。

 

段宜恩走了半个月,联系不上人,王嘉尔去咨询室问也是说不清楚段宜恩具体做什么,只是临时请了假,没再回来过。

 

王嘉尔又等了半个月,得不到段宜恩的消息,他已经不知道发了多少条消息,都像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段宜恩一定记起什么了。

 

王嘉尔已经刻意不去想和段宜恩失去联系多久了,最近也很少去公司,把工作的手机关了机,每天喝很多酒,喝醉了睡觉,醒了就看着床边的照片发呆。

 

那是第一次,段宜恩满是宠溺的看着镜头里王嘉尔嘟着嘴靠近自己的脸,画面定格在那一刻,在王嘉尔心里成了永恒。

 

“段宜恩……他妈的骗子!段宜恩!”

 

王嘉尔抱着相框嘟嘟囔囔念叨着突然胃部传来不适,连忙把照片轻轻放在床上,跑到卫生吐了起来。

 

吐到最后只剩干呕,昏昏沉沉,王嘉尔漱了口,洗脸的时候手机响起来,王嘉尔来不及擦手,接起了电话。

 

“我在楼下,等你。”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耳朵到大脑,再到四肢百骸,王嘉尔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清醒。

 

“好。”王嘉尔放下手机,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扒拉了半天从衣橱里找到了那套暗红色的西装,放在橱底的皮鞋拿出来擦了好几遍直到确定一尘不染。

 

“你是不是傻,下雪了,不知道直接进去啊!”王嘉尔下楼看见落了满头雪的段宜恩笔直地站在那里,站在离段宜恩不到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下,气急败坏。

 

“嘉嘉,我回来了。”段宜恩一步一步走到王嘉尔面前,把人拥进怀里,紧了力度,恨不得揉进骨血。

 

“……”王嘉尔僵硬的站在那里,眼睛模糊不清,只剩一片白茫茫,终于坚持不住酸涩地感觉比上眼睛。

 

“对不起,让你等你这么久。”段宜恩微微离身,轻轻吻上怀里人颤抖的睫毛,心疼且虔诚。

 

“段宜恩。”王嘉尔缓缓抬起手,在距离段宜恩面前两厘米的地方停住,雪一片一片落在之间,和灼热的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化掉,顺着手指流到手腕处。

 

“我在。”段宜恩心疼的看着那只颤抖的手,他能感觉到主人迟迟不敢上前确认的恐惧。

 

“学长。”即使被这个人紧紧抱着,王嘉尔还是不敢上前一步,他怕和以前做过的那些梦一样,明明就在眼前,却像这飘下的雪一样,接触到皮肤便化掉。

 

“是我,嘉嘉,是真的。”段宜恩轻轻拍着王嘉尔的僵硬的背,手握着王嘉尔靠近自己的脸。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从段宜恩脸上传来,王嘉尔推开段宜恩:“你他妈终于回来了!出个差还能整失忆了,还他妈把我忘得这么彻底,让你想起来真的他妈的好累啊,你是个傻逼吧!我不管,你以后要补偿我!”

 

雪越下越厚,王嘉尔把段宜恩摁在雪地里坐在身上准备家暴。

 

段宜恩躺在雪地上任由王嘉尔胡闹,直到王嘉尔撒完气,凑到王嘉尔耳边,宠溺的说道:“嘉嘉,我们回屋再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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