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嘉·何以渡星河」波子汽水
文艺三十题之“车站月台”
写手//麦旋风与草莓圣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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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的早课一直以来都是学生们最不喜欢的事情，无论哪个学习阶段的，好像都是如此。还没睡醒的人儿晃晃悠悠地去往教室，大家要顶着疲惫的身躯以及迷糊的脑袋赶去上课，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得接受新一天的知识，这想来也听不进去太多，从课室的讲台往后望去，早间课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当教授开始讲解第二个知识点的时候，王嘉尔就要抗拒不了那使他眼皮打架的睡意，从一开始还能清晰地看清板书的内容，零零碎碎还写了些该写的笔记，结果到最后双目一合，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对不起，教授。”
他不知道的是，居然有人会在比自己还要晚的时间才来上早课，从门外探个头往里望了一眼的男孩，脚步轻悄悄地走了进来，攥着一边的背包带和台上看过来的教授致歉之后，就压低身子往上面的阶梯走去，挑选了后面几排的位置，随意就找了个离空调比较远的座位坐了下来，开始认真上课。
这时候快要到春天的末尾，樱花季节的盛开再到即将结束，全城都淹没在一片淡粉色的花海当中，遥远的海滨长廊随着花朵的檐蓬而爆发起来，街角的咖啡店连续出售的所有以樱花为主题的零食持续的时间好长，年轻人们都钟爱便利店的樱花拿铁，苦与甜的交加好像很应景，也适合一日之计的开始。
当然最令人期待的，还是接下来夏日炎炎里的波子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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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刚到日本留学的时候，正好是春天的伊始，他有想过异国他乡的生活必定会很艰难，但却没想到那份艰难会往上加了难度，用比艰难更艰难的这句话形容，再不为过。
那是个还尚有舒适春风的季节，进入春天，也就象征着樱花的盛开，自南向北的樱花海像粉红色的挂毯一样，慢慢地将整个日本铺满，在晴好的午后漫无目的地散布在幽静的公园里，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陷入春天的怀抱里，不自觉地就会让心情明媚起来。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好听的女声，她在播报着顺利抵达东京的飞机航班号，一轮的漫长旅程让乘客们又累又喜，对于新旅程目的地伴有无尽的期待。三月份的机场虽然开着还算舒服的空调，但熙熙攘攘的人流拥挤还是禁不住会让人身上挂了一层薄汗，王嘉尔刚下飞机就往运输行李的传送带跑去，两大箱的东西生怕被别人无心拿错，着急的样子使得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从拿行李到过关，再到出了机场寻找乘车的指示牌位置，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时间，将东西收拾好放上的士的后箱，坐进车里的那一刻，他才算真正感受到了自己新生活的开始，从车窗望向沿途的风景，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自己未来几年的期待和担心。
事实证明，异国生活的新开端，真是应了“万事开头难”这句话。
王嘉尔在一周里差点就想放弃来这儿读书的机会，本来开朗外向的性格以为会在学校里结识到不少新朋友，但他忘记了这还是个挺注重礼节的国家，除了上课下课之外，与同学们的相处模式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点头之交；因为不熟悉学校的环境，按照平时的作息时间起床，再到差不多的时间赶往学校上早课，结果却总是被不同地方的教室绊住了脚步，一周内迟到的次数惨不忍睹。
最令他难过的事还不是这些，而是自己对于语言天赋的掌握，却在深入学业后感到极其受挫。
食堂的冷菜冷面都不是给他的最好选择，自己习惯性地去就餐，可是胃部却吵吵闹闹不肯妥协，于是好几次他只好花一些时间去外面找温热的食物。生活与学业的双重压力下，他也开始感到心力憔悴，所以每到放学回家的时候，他都会在地铁上睡过去，尽管有时候找不到位置坐下，他也会找个角落，背靠着车厢昏昏欲睡过去，这也导致他经常性地错过目的地站。
幸而周遭的长辈都能够体谅他在异乡的不适应，远在国内南方的父母会找准时间同他视频通话，在那头给他足够的关心问候，这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毕竟没有什么比父母来得更重要；学校的老师会帮助他克服课业上的小障碍，也会体谅他一个人独自在外求学的不易，令人高兴的是，在很快的时间里，他就渐入佳境，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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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季的时候，东京又被一股股的热浪侵袭着，假期的人们都不想出门，外头的天气艳阳高照，蝉和知了在树梢上尽是喧嚣，云层也挡不住那些能使人衰老的紫外线。可没有周末的上班族还得继续西装革履地进行工作，学生也得带着额角的汗珠子赶往学校认真上课，那会被阳光照得迷失了部分意识，所以医院的急诊科，总是会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中暑病人。
王嘉尔想象过还会有很多的困难等着他，可是在炎热夏日里，当他再次错过了要乘坐的那趟列车时，心里头几近崩溃。
他这天正好要赶去学校问教授问题，结果前一晚做功课做到忘记时间，调好的提醒闹钟放在一旁，却因为开了静音和免打扰模式而错过了最佳休息时间，第二天睡醒已经是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了，在争分夺秒的同时，也担心错过了与教授的约定，会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列车的间隔时间很长，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心里早就对是否会失约有了一定判断，但一颗扑向学业的心情还是被重击了一下，噼里啪啦的就碎裂了几片，满脑子只剩下了无奈和慌乱，他觉得自己鼻头一酸，难过的感觉闷在喉咙间发不出声音，一双眼睛里噙满了滚烫的泪水，打着转又不愿意让他们落下。
唯独他一人遗留在车站月台上，四周静悄悄的，有夏风刮过卷起一波热浪，王嘉尔觉得自己太不争气，好险没什么人在这儿，这么热的天也对他没有感觉，眼下的他只心觉寒凉，末了还特别想冲去便利店买冷饮猛灌入喉，因为实在是太难过了。
靠近角落一旁的波子汽水售卖摊，手里拿着小招牌一晃一晃的玩偶白熊注意到了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儿发呆，侧眼看去不单只有一道瘦削的轮廓，还有一双晶亮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坚毅又带着一些伤感，这怎么能不叫人心疼？
玩偶白熊将手里的小招牌放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在一旁的小摊里拿出一支青柠味的波子汽水，一步步地往王嘉尔的方向挪去，在靠近他身边的时候，伸出熊爪子轻轻拍了拍他，还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突然来了只玩偶白熊，一抬头，入眼的就是一副可爱模样。
他有些茫然，再看看他手里晃着的一瓶东西，一直想要给自己的感觉，不禁问道：“……给我的吗？”
白熊点点头，熊爪子紧紧拿着的波子汽水塞到王嘉尔手里，然后又伸手抚上他的头顶，在发旋处揉了揉，一瞬间的温暖让他心情好了许多，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拉过白熊的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吸吸鼻子又说道：
“好热的啊，你来休息一下吧。”
白熊摆了摆手，往后伸手向王嘉尔说明，自己还要工作，不能够中途休息的。
“可是……现在没什么人啊，你也累了吧，一起坐下来说说话嘛！”
“……”
王嘉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如果你不能和我说话，没关系呀，那你听我说说话好吗？”
白熊看着王嘉尔，沉默几秒后在他身边坐下，王嘉尔笑着看了看他，然后将目光转回到手里拿着的那瓶波子汽水，按着记忆力对他的开启方式打开，一口入喉，一阵青柠的味道在嘴里开始漫开，最是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沁入心脾，这下子总算不再为酷暑和错过的事情感到心烦意乱。
“谢谢你，白熊先生。”
他转过头笑着跟白熊道谢，然后一直在摩挲着波子汽水的瓶身，偶尔抬起头望着月台前空荡荡的列车轨道，叹气几声，抿了抿嘴又继续说话，像是在问白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开始新生活，是不是都需要时间去适应？”
“我很努力去克服很多困难了，可当一些小事有所阻碍时，我的内心就会开始难过。”
“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瞬间我想放弃了，但又觉得不甘心。”
他说着话，白熊在一旁坐着听，当他低下头深呼吸的时候，身边的白熊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着他是不是要对他说话，却未曾想到，下一刻他突然抱紧了他，玩偶白熊在给他顺着气，似乎是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举动，安慰着这个异国他乡求学遇到种种困难的男孩。
王嘉尔一时间觉得，夏日没有那么狂躁，而是洒进了各种各样的温暖进入心房，那是个暖阳普照的上午，列车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驶来，一层微风卷起了些许月台上掉落的花瓣，他在上车前主动回抱了白熊，然后在车厢门关掉的时候，隔着厚厚的车厢门，与白熊挥手告别。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瓶波子汽水，这是他一直在炎热夏天里很喜欢的；但车站月台上给予他温暖关心的那只“白熊”，在这个夏日里，让他喜欢得更紧。
看着那瓶汽水，王嘉尔笑了出来，他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语，想来想去也只有一句话藏在心里：
什么时候我能再见到你呢？白熊先生？
*
他似乎收到那份温暖又坚定的力量，总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早睡早起，生活与学业也开始平衡起来，最令人开心的是早课的状态，不再是以前会打瞌睡的模样，换上精神抖擞的样子认真听课，连教授都注意到他惊人的变化，在收取作业的时候还夸赞了他一番。王嘉尔高兴极了，心情一好，各种好运都相伴而来。
但使他真正改变人际关系的，是周三早课的一次毫无预料的遇见。
教授在讲台上与知识共舞，津津乐道的样子让王嘉尔精神高度专注，第二次低下头做笔记的时候，课室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男孩，心想怎么好似没见过他，来不及反应时，男孩就走了进来，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教授道歉，得到谅解和允许后才往阶梯上走去，刚好对上了王嘉尔的视线。
男孩愣了愣，王嘉尔看到了他笑出来的两颗小虎牙，明晃晃的，让人心觉温暖。
他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问他：“我坐你旁边可以吗？”
王嘉尔不明白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一样，但印象里翻来覆去都找不到眼前这个好看男孩的片段，他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将精力继续集中在课堂上，不再说话。
“我叫段宜恩，你好啊。”
“啊……我叫王嘉尔，嘿嘿，你叫我嘉嘉或者嘉尔都可以，你好呀。”
自我介绍来得很简洁，段宜恩在王嘉尔说完转头听课的时候，还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他低头笑了，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小笔袋，也开始跟着听课。
“……”
“这里这样写会好一点，后面复习会用上的。”
王嘉尔在记录过程中遇到了点小问题，一旁的段宜恩看见了，凑过来给他写了一条更好的，王嘉尔盯着他的后脑勺发愣，这些天从没见过同学会主动帮助自己，而这个才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是第一个主动给他帮助的同学。
“嘿，怎么啦？”段宜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打着哈哈说自己刚才在想事情，一边还不忘给他道谢。
“客气什么，是同学嘛。”段宜恩笑得眉眼弯弯的，让王嘉尔着了迷，有些恍惚。
记忆里又回到了那天的那只白熊，可他怎么能确定那个是段宜恩呢？说不定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但是真的太让他欢喜了，白熊给了他拥抱和生活的力量，而眼前的这个人，像是一盏黑夜里照亮前行的夜灯，领着他前行给予他帮助。
“下了课一起去吃点早餐吧。”
他听见段宜恩在跟他说话，即使说话的人在做着笔记，但他时不时抬头与他相视一笑，这让他也觉得开心。
“好，下课就去。”王嘉尔回答。
经历了种种困难，终于在夏季里迎来了自己的好运，他相信新的生活还是如他最初所期盼的那样，会越来越好，就像翻山越岭一般的过程，爬过了最辛苦的上坡，就会见到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胜利的歌儿在心里欢唱，鼓舞着他继续前行。
*
王嘉尔和段宜恩渐渐开始熟识起来，他不久前才知道，段宜恩同他一样，也是来日本求学的，只不过比他稍微早了点时间来这儿磨练自己，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会那么愿意伸出援手，想来也是想起了自己刚刚到日本的样子，在异国新生活的开始，似乎都是一个模样。
段宜恩最常对王嘉尔说的一句话是“有需要就找我，我帮你”，天知道这句话能给他多大的力量，从刚到日本的小心翼翼，到现在认识了段宜恩，再经由他的帮助学业有所进步，人际关系也日益明朗起来，他又做回了自己，那个开朗外向的大男孩，终于在新地方有了自己的位置。
期末课题出来之后，两个人干脆就成了一个小组，再凑上三两好友一起讨论，本来有些繁琐的课题也差不多要完成了，学校期末给了学生自由的复习时间，所以他们总是会约着去咖啡厅或者料理店聚餐，顺带讨论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但让王嘉尔觉得奇怪的是，有好几次段宜恩都无法及时参加，先是会抱歉推拒，后来等了很久都看不见人时，他就会发信息去问他，收到的回复都是说有事情，所以没办法参加了。
王嘉尔找了个时间去了学校的图书馆查资料，那天正好一进大门，就碰到了抱着一摞书走出来的段宜恩，他笑着跟他打招呼，人家准备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要问他最近的近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吓了段宜恩一跳。
“怎，怎么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王嘉尔，对方就这样紧紧抓着他的小手臂不放。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信息都来不及及时回啊。”
他着急地询问他，然后反应过来抓着人家的小臂太紧，皙白的肤色泛起一些粉红，段宜恩知道他这是关心他，但碍于实在是不能让他知道，于是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家里有点事情，哈哈哈，别担心，我走啦，还要回去把这些书看完呢！”
“喔……”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逐渐远去的背影，又想起昨天回学校时，在走廊那里看见他进了教授的办公室，他寻思着该过去打声招呼，本来见到他出现还是让他很高兴的，但等段宜恩进了办公室之后，他瞧瞧在门外往里一瞧，里面好像在说着什么严肃的事情，以至于段宜恩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也是下午的时候他才知道，段宜恩连续旷课两次，所以才被教授拉去问话，毕竟他是个资质很优秀的学生，学校方面当然重视。
当天晚上的时候，王嘉尔给段宜恩发了信息，他装作无心地询问他，平时的作息都是怎么样的，好在段宜恩也没想什么，就回了个“早上四五点起，晚上十二点多才睡”，他感叹他早出晚归的同时，又不住想象他到底这么早起来去干什么。
周末是难得的休假日，尽管夏季的天气十分炎热，强烈的大太阳像要把人烤熟一般，但街上还是有许多成群结伴的年轻人愿意花出时间随意逛逛，额上挂着晶莹莹的汗珠也毫不在意，从街边的这头大包小包地回家，脸上是掩盖不出的欣喜之色。
王嘉尔这天很早就出了门，他偷偷跟着段宜恩一路走，心里还在庆幸，没有被他所察觉到什么。他没想到段宜恩原来这么勤工俭学，早上四五点起来原来是赶去送晨报，报社休息的时间一个月也就才三两天，可想而知他有多辛苦。
匆匆忙忙吃了个早餐之后，段宜恩就接着去下一个打工的地点了，上午他在便利店做收银员，王嘉尔进了店就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自己真的算非常特别，你说大热天的，戴着个墨镜和口罩，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出门不带助理的大明星，自己感到闷热的同时又得忍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露馅。
在快要被凉爽的空调风弄得昏昏欲睡过去时，王嘉尔忽然清醒过来，往收银台那里一看，就看到了准点下班要出去的段宜恩，他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把口罩戴上，拿起白色的棒球帽就跟着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段宜恩来到了杂货店，又跟了他整整两条街的王嘉尔，正藏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偷看着，只见他进了杂货店拎出一箱大箱货品，再把那箱货放在小电动车的车后座绑好，确认稳固之后往店里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骑车远去。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远去之后，心里觉得十分难受，他平时打工这么辛苦，还要兼顾生活和学业，跟他相比自己的那些小困难又算得上什么呢？想到段宜恩还那么温柔善良地帮自己克服一件件难事，他的内心就很感动，这时候他的心里泛出一丝心疼，却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他进了杂货店，坐在柜台后的老板起身迎客，他点了点头示意，然后自己去货架子上挑了一些吃的，去结账的时候和老板聊了一会儿，这才知道老板是以前来留学后，工作稳定下来就在这儿生活了很久的，他倒是很乐意和王嘉尔交流，其中还包括段宜恩的一些事情。
“小段啊，他来我这儿打工很久了，现在都是个大学生了，想来真是不容易。”
“你不知道吧？他很少向他父母要生活费那些的，据说是前段时间闹着离婚……所以他也不太想回家，也远着呢，真心疼这孩子，自己什么都扛着，也不愿意跟别人说自己的苦和累。”
王嘉尔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开口问道：“那他……前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喔，说来也奇怪，前段时间看他很累的样子，问他只是说加多了打工的时间，应该是开支出了问题吧，所以就想多赚点，我刚才也说了，他父母那边也管不上他，所以他就得自己解决生活上的困难了。”
“他很坚强的，又能吃苦，性格也好，总之各方面都很优秀呢！”
听着老板说话的人不禁笑笑，在要道别的时候，他无意瞥见了角落里的一堆东西，慢慢走过去，定睛一看，就是那套熟悉的白熊玩偶服，王嘉尔惊讶万分，于是转过身问向老板：“叔叔，这套服装是你店里的吗？”
“对呀，是零售商要求穿来售卖东西的，卖很多人都爱喝的那种波子汽水。”
他心中的猜想变得渐渐明朗起来，希望的就是一直以来所想的那个答案。
“那……段宜恩是不是穿过？！”
“就他一个人穿啦，来打工的人都嫌大夏天穿着热，只有他肯穿。”
在那一瞬间，王嘉尔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在走出杂货店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的声响，是各种无关紧要的广告讯息，如果说遇到段宜恩是个意外，那么这后来他给予的帮助，还有那些关心，全部都成了像手链串上必要的一颗颗珠子，初夏里的遇见是个巧合，这后来的故事却是不能忽视的浪漫。
这么多的机遇里，偏偏就是一身白熊服装，一颗难过的心，还有一瓶青柠味的波子汽水，就让我遇到了你，你就是那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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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松一口气的暑假终于到来，学生们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那些卷子上的分数总没有家人来得更重要些。
王嘉尔在公寓里睡得昏天暗地，起床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想到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拿起手机看了看段宜恩的对话框，信息还停留在前一个礼拜的某天晚上，他没有回复，一直都不想回复。
随手泡了杯牛奶，拿着不锈钢的勺子敲着杯身叮叮作响，最近的心情实在是太美好，就连昨晚开罐头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他都觉得没什么关系，心情简直是充满了蜜糖般的甜。
在出门前，他点开和段宜恩的聊天对话框，给他发了一句话——我向你所在的地方奔去。
车站月台是个浪漫的意外，课室的遇见是出乎意料的巧合，他能断定某人早就知道了自己，那些来自于他的关心，突然就都变得尤为甜蜜。倘若不是喜欢，那也没有关系，他铁了心要去和段宜恩说明自己的情感，至少这样后，他不需要躲躲藏藏，而是能更好地面对他。
夏天真的很燥热，但为了见你，我都觉得无关紧要。
段宜恩依旧在车站月台那里，穿着厚重的白熊服装举着手里的小招牌，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可爱又幽默，这样波子汽水就能卖的更快了。王嘉尔老远就见到他在那一晃一晃地工作，那就是他第一次见他的模样，印象深刻，难以抹去。
等到上一位客人买了波子汽水离开之后，段宜恩才转身看到了王嘉尔，他就站在那头，远远地笑着看他，他有些错愕，尽量避开与他对上的视线，可惜他开始慢慢向他走近，最后将距离缩小到只剩下短短几米，他觉得心跳的很快，也不敢说话，默契的是，王嘉尔同样也没有出声。
他又从一旁的小摊里，拿出一瓶波子汽水，还是熟悉的青柠味，拿着伸手递给王嘉尔，那人却笑着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接了过去。
“还想藏到什么时候呀？宜恩？”他又走近几步，调皮地问着白熊先生，心中早就了却，他一定想不到他的到来。
“……”
段宜恩有些紧张，藏在头套后面的脸开始热起来，像是被闷的，又像是被戳破了身份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不说话啊，那我走了啊，我回去收拾东西，回家享受假期去喽！”
王嘉尔凑近去看他，见他不语，就退后几步，装作要转身离开的样子，白熊先生急了，赶紧把头套摘了下来，大声叫住了他：“别走！嘉嘉！”
“嘿嘿，真的是你诶，白熊先生，段宜恩同学。”
“……”
“……对不起，其实在教室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来了。”
他向王嘉尔道歉，然后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的样子，又懊恼着将头套重新戴上，在转身的那一刻却被身后的人抱住，清清楚楚地听着他主动跟自己告白。
“段宜恩，我喜欢你，情不自禁，义无反顾。”
“当你第一次将波子汽水递给我的时候，你抱着我安慰我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段宜恩的心情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炸个没完，不管不顾自己还在工作当中，他转过身，将王嘉尔抱在怀里，不愿松开，像是怕失去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王嘉尔从他怀里抬起头，望着硕大的白熊头套，踮起脚往毛茸茸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最后对上段宜恩的目光，问道：
“……现在可以把头套摘下来了吗？”
“只有我一个人告白，太不划算啦。”
段宜恩笑了笑，白熊先生总算是摘下了他的头套，在炎炎夏日的那个下午，他捧起王嘉尔的脸，往他唇上落下一吻，他温柔地对他说：
“我也喜欢你，是比波子汽水还要热烈的喜欢，于你而言，还要来得早的喜欢。”
最后他将他紧紧拥入怀里，异国他乡的各种困难，使得两颗滚烫又充满着希望的心紧贴在一起，造就了一对佳人的相恋相伴。
一阵不大不小的夏日清风刮过，卷起了月台上些许的花瓣和嫩叶，一如最初相识的模样，同样的地点，还是那瓶你给我的波子汽水，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你。
只不过这一次，我不愿再隐藏心中那份对你的爱恋。
完
*日本的春夏季同国内无异，樱花常于三月与叶同放或叶后开花，随季节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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